此行山高路远,我只剩口袋玫瑰一片

迷失

2023.02.02

到底什么样的结局才能配得上这一路的颠沛流离。

春节悄然过去,恍然间临近开学,一些莫名情绪依然从过节期间萦绕至今,但我隐约知道这些情绪从何而来。

春节对于中国万千家庭来说都是团聚欢庆的时刻,但我家好像不是,从我记事开始,在这个本该幸福的节日,大家庭中总会出现一次争吵,争吵或大或小,当然取决于吵架当事人双方在大家庭中的地位。但我早已习以为常。回到阔别已久的家,回到那个记忆中的小村,那些曾经一起嬉戏玩闹的玩伴都已长大成熟,那些早已在记忆中模糊的面孔又逐渐清晰。

农村就是这样的,明明才刚成年不久,就被父母催促着成亲生孩子,陡然间看到曾经和我一般大的伙伴怀里抱着一个孩子,两个人均是一愣,但又都默契的微微转头路过。家中的话题变得单一,什么时候结婚。可我还只是21岁,一个在我看来拥有无限可能和肆意追逐的年纪。母亲和父亲一直告诉我,你该找个男朋友了,父亲每次都说,你要不是还在上学,今年我们家上门提亲的门槛都被踏烂了,我表面笑的大声,心里还是淅淅沥沥的下雨。其实我知道的,女孩在农村“很吃香”,家中的姑姑一直在四处打听有哪家的姑娘适龄,最好没有上过大学,因为她的儿子也没有上过大学,这样才是门当户对。可是,这样的婚姻真的有意义吗?我不敢问,因为这是农村的事,农村自有的一套规矩,普通人不敢轻易僭越。在父母看来,婚姻才是这辈子天大的事,可以吃不饱穿不暖,但是不能没有媳妇。村里面有一个哥哥年龄三十好几还没结婚,在村里被人当做谈资说了千百遍,我今年回家看到了他,听说还是孤身一人。家中堂哥的父母在去年好不容易为他找到一个和他门当户对的女子,他们今年就要结婚了,他的父亲刚换了一个工资更高更累的工作,只是说今年要用一大笔钱,我们都知道,需要彩礼和办婚礼。

我天真的以为我还能一直快乐下去,和父母生活在一起,一家人平平安安,但是母亲总是会提到“你要是嫁到别人家不会做饭看你怎么办”,我开始茫然,但好像我的父母早就规划好了我不属于这个我从小长大的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的呢?是从我小时候老家修好农村房子后在举办新房仪式时他们只叫我弟弟一个人参加仪式,然后旁边那些叔叔告诉我,这个房子可不属于你,我一个人游离在一群人的热闹中看着他们;还是父亲即使知道我早已成年却还是对着弟弟说他成年就学驾照然后将车送给他开,其实我每次都想说,我也可以学驾照开车了。我受过良好的教育,看过许多书,在书中看到过许多美好的、平等的、自由的,看着看着我也以为自己是平等和自由的了。讽刺的现实就是我是踩着父母的肩膀才看到了这些本不属于我这种家庭的孩子的美好,我一边期待着我能改变这一切,小时候多美好啊,总是梦想着自己能够一直读书然后带着父母各地旅游,长大后才发现自己其实一直在泥潭中挣扎,没有绝对出色的高学历和拿得出手的才艺,就连未来也变成未知数。

父亲最近开始有点抱怨,他可能不明白为什么别的孩子才十八岁就开始出去打工为家里分担烦恼,而他的女儿还在读书一事无成。弟弟因为读职高早就不上课开始找工作了,父亲总是在我旁边夸赞他的儿子能干。我心里也为弟弟自豪,因为他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无所事事,他知道自己学习成绩不好就开始寻找自己的出路,他很能干,他能上夜班,他能在这样的环境下保持乐观的态度。我一边安慰自己将来一定能找到工作,却还是担忧自己没有及早帮衬着父母,但不后悔读书,在这个激流勇进的时代,多么庆幸自己还能有选择的余地。